藩国灵魂的游荡与美学的尖刺

众所周知，天下霸唱的代表作《鬼吹灯》曾风靡华语世界，之前的作品无一不是延续着古...

很长时间以来，刘心武与《红楼梦》这个标签一直形影不离，他并不抗拒“红学家”的头...

在海飞的小说集《像老子一样生活》中，我看到许多乡村乡镇与小城市正在争先恐后向都市化集结，在欲望、在商场、在跨越生活的新门槛与扯开名利场帷幕之时，那种变异了人性的博击及其爱恨情仇，以及由此洒下了哀愁悲凄之泪和印痕深浅不一的时代步履。在那或短或长的一段都市进行曲中，海飞机智地用他的笔为我们撩开了日常生活因麻木而熟视无睹的这个世界中，被遮蔽了的人性深处的复杂与精神艰辛的现实，以淡淡的语言重构引出反思的复调与反省的双重视野，让读者能以“在场”的审美者去直面生活对灵魂的挑战。

《我叫陈美丽》无疑是集子中重要的一篇小说。如众多业务推销员一样，陈美丽艰难的冲浪推销，以及不时在耍点小聪明中丢弃一些真诚的东西，构成了她“被都市”的现在进行时。是的，林大伦说她夜晚回家不安全，陈美丽笑着回答，说“我从来就没有安全过”。这句看似戏谑的回答，其实正是千万个陈美丽们最真实也最令人感慨的现实。所以当最后林大伦终于为陈美丽签订了500只电饭煲合同，又把她带到酒店里之后，当第二天清晨的阳光无颜照见这二位不正之徒只好漏着进来之际，一个矛盾又可怜的场景，在陈美丽懒洋洋地欣赏林大伦强悍健美的身体时，给予了最丑的展示。展示之丑，是正义与伦理，已被利益的浊液玷污，爱情与真诚，已被交易铜臭颠覆。而事情的更深刻之处还在陈美丽其实知道：“不懂爱情的时候，往往是感受爱情的时候。”不是吗，当最爱她的李晚生被一辆黄沙车撞在医院病床上时，当去探望的她被李晚生吼出门外时，当她忍住眼泪倾囊为李晚生交出一千多元住院费后，“她突然感到全身的骨头都在争先恐后地发芽。她很想吼一下，以表示自己的存在”时，爱与悔、精神与物质、贫困与富有，这时正在拆解她的骨架，鼓胀她的骨架的灵与肉的矛盾交织与搏打，是审美直面良善与丑恶的血与火的批判。也只有在这个批判的旋律里，我们才会看到文化弥漫在小说中的深度。且这样的深度，还因作家用词的新巧，而使它更加生动与光彩。此外，由于作家独具匠心地运用节奏与细节，把小说雕凿得更加精致。

相比之下，《像老子一样生活》在集子中似是更重要的一篇。公交车司机国芬不是推销员陈美丽，他按部就班，恪守职责，家、公交车、马路，三点成一线地让生命在其中穿梭。然而，公交车司机与推销员又有着隐潜的共同点：杭州是天堂，但他们从来没有感受过天堂的滋味。这是作者的慧眼之识，也是小说提出的一个社会学正义公共空间的反题。也许是上帝太不公平于她俩，也许是生活与时代的使然，也许是命运的冥冥之定。然而，面对挫败，她们都是淡定的：国芬在遭受所爱之人魏子良受人指使污辱了她珍藏了20年的感情之后，以一个耳光的生活姿态，重新从容走上了新的K155公交车。陈美丽在安阳的自行车后座上，坦然下来把订货的电饭煲放在了垃圾桶边上，“然后又跳了上去，把脸紧紧贴在安阳的后背，听着这位优秀心脑血管科医生的心跳”。然而，丰富又颇具挑逗力的生活，却往往要骚扰国芬、陈美丽们的淡定。于是，陈美丽既有李晚生，也有罗老板和林大伦。国芬呢，也是既有安阳，也有桥桥与魏子良。像老子一样生活其实不是国芬自信的代名词。其实是作家海飞主动加入现实赋于小说主人公的一句沧桑用语。显然，国芬就是作家在底层生活的一部分。海飞也不想以这样的作品去影响或教育这个社会或世界，他在做的，是通过像老子一样生活的国芬独特的个性，以中国水墨画家那种写意画的方式，去散散点点地描绘国芬们的生活与现状，给普通中国百姓在迈入现代化小康生活中的黑白叙说，加上小说的色彩。在把灵魂定格的时候，以良善的人性去医治生活中的阵痛与创伤，从而，让自己的文字成为另一种形式的生命，让读者能在文字的生活飞翔中，感觉小草与蝼蚁，同时也把脉山河与日月，并从中汲氧与取暖。在这里，海飞的文字，无疑是用心灵的文火炖出来的。所以，我们能在国芬真情追求的失败中找到生活对真情的肯定，在她的爱的桥墩上远眺到灯塔的希望之光。从某种意义上来看，作家海飞正以他笔下各类人物的城市生活体验，书写城市文学与城市人在其聚集与继续成长不管快速与慢进中的城市精神生态的现代性来。

《城里的月光把我照亮》是一篇充盈人生哲理的小说。这是一个凄切的人生故事，是柔婉中带着伤痛，伤痛又在无声中撕裂着一个时代的场景，一个不被城市的繁荣与喧闹所注意的暗饮凄苦的角落。小说中芬芳通过陈小月这个中介展开与牛娃的生活关系，就是深度揭示了当生活以残酷的方式对待一个人时，当社会以极端的不公平回报于某个社会人时，所出现的两个截然不同的活着的人：一类似牛蛙，一下而是更加严重的后果：他被剧组开除了！洪波去找剧组相关领导讨说法被击打而变异，甘心颓唐已不能自拔，自毁于最深的生活处；一类是芬芳，甘认薄命绝不退缩，更不气馁，在默默的挣扎与短时的迷失中，更加确立自己主宰生活的权力及战胜困难厄运的能量。一切都是自然的流淌，一切又都是非自然的阻隔。在是与非之间，我们感觉到的是一份生活的沉重，一份现实的不公，一场亟待破冰的险境。

《黑鱼》是一篇精巧的叙事。李小布进入都市生活中的形形 ，如当小三，又力争名分；想056轻型护卫舰停靠军港回到从前的纯爱，碰见当初的恋人阿朗，但肚子里的孩子阻止了她。其实，李小布尽管遭到她真爱的赵光明的算计，到头来什么都没留给她，只是告诉她被别人狠狠地借用了一下她的肉体这个残酷的事实，但事后，她还是出不来。生活，有时真的实在太令人无法自拔了。后来，当李小布回到家乡，当张二娃拉着二胡出现，当肚里的孩子在她下决心后轻轻地踢了她一脚，李小布终于走出来了。在这其中，瑞岳师太始终神秘地盘旋在她的生活中。“为什么一定要受伤后才剃度呢”，瑞岳师太的话，正是小说的叙事策略，从李小布的进入与出来，到这句警世名言的点拨，道理其实是一样的，我们何苦要走向受罪的生活状态，才会在挫折与痛苦中再清醒呢？海飞把题外的生活哲理让小说本身作着意味的审美启迪，便一下提升了小说的文化品位。此外，精致的叙事，李小布煮茶、她与瑞岳师太目光与心灵借以茶色的抚慰的描述中的语言美感，让个体文本在阅读中自然演绎风格上的特色，也是作者对现实认识的一份思想投射，在小说中格外引人注目。

《我爱北京天安门》似是一篇新现实主义小说，它的背景就在中国工业面临大改革，广大工人面临前所未有的下岗再就业的历史新题之中。就在这么一个暴风雨就要来临之际，海飞之笔细致地描述了屠向前这个军队转业干部在风雨前一刻的最后神圣使命。同时，中国男人这个名词，也在海飞对屠向前这个人物的刻画与塑造中，被赋于了更现实也更深更高的内涵。

海飞是在用笔寻找人们生活中的东西，因此，海飞的小说也是年轻一代作家中非常有吸引力的小说之一。